借东西的小人_第08章格栅外面的世界

发布时间: 2022-02-12 12:14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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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八章 格栅外面的世界
  踏级很暖和,但很陡。“如果我到下面小路上去,”阿丽埃蒂想,“我可能再也上不来了。”因此她静静地坐着。可过了一会儿,她看到了鞋子刮泥的垫子。
  “阿丽埃蒂,”波德轻轻地叫她,“你到哪里去了?”
  “我只是爬到了鞋子刮泥的垫子上。”她叫着回答。
  他走过来,从踏级上面低头看她。“那没事,”他看了一下说道,“不过没有固定住的东西上面最好别去。万一有人走来,挪开了这个垫子——那么你会到哪里去呢?你怎么能重新上来啊?”
  “它很重,挪不动。”阿丽埃蒂说。
  “可能是重,”波德说,“但它是可以移动的。明白我的意思吗?有一些规矩,我的小姐,你必须学会。”
  “这条路,”阿丽埃蒂说,“是绕过房子的。那草埂也是。”
  “嗯,”波德说,“你想到什么了?”
  阿丽埃蒂在一块圆石子上擦她的一只红色小羊皮鞋。“我想到了我的通风格栅,”她解释说,“我在想,我的格栅一定就在这角落。从我的格栅望出来就是这草埂。
  “你的格栅?”波德叫道,“从什么时候起它是你的格栅了?”
  “我在想,”阿丽埃蒂说下去,“我绕到角落那里,透过格栅叫声妈妈行吗?”
  “不行,”波德说,“这种事我们可不能干。不要绕到那角落去。”
  “我去叫她,”阿丽埃蒂说下去,“她就知道我平安无事了。”
  “那么,”波德说着微笑起来,“快去叫吧。我在这里给你看着。小心点,别叫得太响了!”
  阿丽埃蒂跑着去了。路上的石子嵌得很紧,她那双轻软的鞋子简直像没碰着它们。跑跑可是多么有趣啊——在地底下不能跑,只能走,只能弯腰曲背地走,只能爬——就是不能跑。阿丽埃蒂差点跑过了头。她绕过角落后还好及时看见了它。对了,是它,紧靠地面,深深嵌在房子的旧墙脚里;在它下面,一片绿色水渍中长着青苔。
  阿丽埃蒂向它跑过去。“妈妈!”她鼻子顶着铁栏栅叫道,“妈妈!”她静静地等着,过了一会儿又叫了一声。
  叫到第三次,霍米莉来了。她的头发垂下来,拿着一个盛满肥皂水的酱菜瓶螺旋盖,它好像很重。“噢!”她用担心的声音说,“你简直吓了我一大跳!你想你这是在干什么?你的爸爸呢?”
  阿丽埃蒂把头向旁边点点。“就在那里——在前门旁边!”她高兴得踮起脚尖在青苔上跳舞,不过霍米莉在里面看不见她的脚尖。她如今是在格栅的另一边——她终于来到了外面——从外面朝里面看!
  “不错,”霍米莉说,“他们是这样把门开着的——在春天的第一天。好了,”她赶紧说,“快跑回你爸爸那里去吧。告诉他,万一早餐室的门开着,我不反对弄点红色吸墨水纸回来。现在让开点——我要泼水了!”
  “这就是长青苔的原因,”阿丽埃蒂想着,飞快地跑回她爸爸那里去,“我们所有的水都从格栅里倒出来……”
  波德一见她回来,松了口气,但听了她的话又皱起了眉头。“她怎么会要我没带帽针却爬上那张写字台呢?她该知道,拿吸墨水纸是爬窗帘和椅子的活,来吧。我帮你爬上来!”
  “让我留在下面吧,”阿丽埃蒂求他说,“再待一会儿。直到你做完你的事。他们全都出去了。除了她一个。妈妈是这么说的。”
  “你妈妈只要想到要什么,”波德嘟哝说,“什么话都会说出来。她怎么知道她不会忽然想起来,下床撑着手杖下楼来呢?她怎么知道德赖弗太太今天不会碰巧留在家里不出去呢——也许是由于头痛?她怎么知道那男孩不会还在这里没走呢?”
  “什么男孩?”阿丽埃蒂问道。
  波德看来很窘。“什么男孩?”他含含糊糊地重复说了一声,接着说下去,“也可能是克兰普福尔……”
  “克兰普福尔可不是个男孩。”阿丽埃蒂说。
  “不,他不是,”波德说,“可以说他不是,”他说下去,就像一面说一面把事情想清楚,“不,不能把克兰普福尔叫做男孩。你可以说,他不是一个男孩——准确地说,他早已不是一个男孩。好吧,”他说着开始走开,“你高兴就留下来一会儿吧。但别走开!”
  阿丽埃蒂看着他离开踏级,然后朝四周看。噢,多美啊!噢,多快乐啊!噢,多自由自在啊!瞧!阳光,青草,微风,草埂过去不远在屋角处开着花的樱桃树!在树下,路上撒着一片粉红色的花瓣,就在树脚那里有一丛像牛油一样白白的樱草。
  阿丽埃蒂随便看了一眼前门踏级,接着轻松得像跳舞一样,蹬着她红色的软鞋向那些花瓣跑去。它们卷起来像贝壳,一碰就荡荡。她捡起几瓣,一片一片叠起来……一片又一片……就像搭纸牌城。接着她把它们撒掉二,波德又回到踏级顶上来,朝路上看。“你不要走远了。”过了一会儿他说。她只看见他的嘴动,对他笑笑作为回答:她太远了,昕不见他的声音。
  一只绿色的甲虫给阳光照着,在石子上向她爬过来。她把手指轻轻地按着它的壳,它停下不动,戒备地等着,她一松手,它又很快地爬了起来。一只蚂蚁急急忙忙地弯曲前进。她在它前面跳着舞逗它,把脚伸出来。它看着她,进退两难,摇晃着触角,接着像退让似的,生气地拐弯走开。两只小鸟叽叽喳喳地飞下来,落到树下的青草里。一只又飞走,但阿丽埃蒂看得见另一只还在她上面斜坡的草茎间。她小心翼翼地向草埂走去,紧张地在绿草间爬上去一点。当她用光着的手轻轻地拨开它们时,水滴落到她的裙子上,她觉得红鞋子潮湿了。但她继续向前走,不时拉住草茎走过去,再拉住草茎进入这青苔、紫罗兰和三叶草之林。到腰部高的尖叶片摸上去很柔软,她过去后在它后面轻轻地跳回去。最后她来到树脚下,小鸟吓了一跳,飞走了,她一下子坐到一片樱草的凹凸叶子上。空气中充满香气。“但没有什么东西会跟我一起玩。”她想,这时看见樱草叶子的缝缝沟沟上有透明的露珠。她把叶子一揿,这些露珠像弹子一样滚动。草埂被高高的草笼罩着十分温暖,甚至太温暖了,沙土闻起来很干燥。她站起来摘了一朵樱草花。粉红色的茎在她手里柔软鲜嫩,上面有一层银色的毛。当她把像降落伞一样的花举在眼睛和天空之间时,她看到暗淡的阳光透过有纹理的花瓣。在一块树皮上,她找到一只土鳖,于是用她摇晃着的花去轻轻地碰它。土鳖马上蜷缩成一个球,轻轻地落到草根之间去。但她懂得土鳖。家里的地板下面也有很多。碰到她玩它们,霍米莉就要骂她,因为霍米莉说它们有一股旧刀的气味。她在樱草的茎间仰面躺下来,樱草把她和太阳隔开,使她感到凉快。接着她叹了一口气,转过脸,透过草茎朝旁边的草埂看。她一下子大吃一惊,屏住了呼吸。有一样东西在草埂上,就在她的上面移动。有一样东西闪烁了一下。阿丽埃蒂看着它。